中华传统文化生成发展在半封闭的温带大陆型的地理环境,以冰雪生态环境为基础的冰雪活动主要发生在北方寒冷地区。特定的地理生态环境、悠久的历史文化,多民族的交流融合,使我国传统冰雪活动独具特色。人类最早的滑雪活动是适应生活、生产需要而产生的。近代以来,关于滑雪的起源问题,尚没有定论,有着多种不同的认识。以往比较盛行的说法是起源于北欧。因为在挪威北部边远的小岛发现过一幅公元前2500年左右的岩刻画,上面雕刻着一个穿着巨大滑雪板滑雪的人,他手持一根木棍,双脚踏着滑雪板,靠一根滑雪杆向前滑行,滑行姿势相为身体前倾、双膝弯曲。此外,1921年,人们在瑞典中部那姆特兰省靠近西博滕省交界处的泥岗地里发现了一具保存完好的古代滑雪板,经鉴定这幅滑雪板已经有4500年的历史。“北欧说”一直持续到了20世纪60年代。俄罗斯考古人员对这一学说提出挑战,并且提出了证据。当时,在俄罗斯东北部鸟拉尔山脉维斯一地的泥炭沼中,发现了8000年前石器时代制作的滑雪板残片。滑雪板为弯曲状,雕刻有驼鹿头状的“制动器”。这件滑雪板相当奇特,可以想像当时的居民已能够利用器具在冰雪面上进行急速滑行了。从已知的与滑雪相关的考古资料看,欧洲的挪威、瑞典等国最早的资料在距今4000多年前,而俄罗斯的资料则到距今8000年前。①
新疆地处中国西北而与中亚接壤,既是中西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又是一个较大的地理文化单元,这里发现我国最早绘有多幅滑雪狩猎岩画,具体位于新疆阿勒泰汗德尕特乡东北约4千米的敦德布拉克河上游沟谷,共有4处岩棚傍河谷而立,其中1、2号岩棚在河谷东侧,3、4号岩棚在河谷西侧。岩棚不大,长期被风吹雨打,壁面及顶面凹凸不平。为阿勒泰提供滑雪起源佐证的是1号岩棚的岩画,据称此岩画在20世纪中叶被三位少年偶然发现。岩棚口宽3.5米、高0.8米、深1.7米,棚壁及顶部都绘有以狩猎为主题的岩画,东壁的动物和人物画都是深赭红色。岩画中的人物多是拉弓狩猎、滑行等形象,而动物则为野牛、野马,野牛奔跑等形象。2005年,单兆鉴先生看到1号岩棚的岩画,以他常年专注滑雪运动的专业素养及对滑雪文化研究的丰富经验,敏锐地发现岩画中绘有许多动物形象与滑雪人的形象线条图形,几个脚踏雪板、手持单杆滑雪人的图像栩栩如生。单兆鉴先生与考古岩画专家王博、王建新等着重对其第三组岩画进行研究、鉴定、辨别之后,经多名滑雪专家鉴别,取得共识,认为:绘画中的人物基本呈站立姿势,脚下有延长物,膝部前屈,而且动感明显,符合滑雪人的姿态要求。岩画中滑雪人的姿态与阿勒泰地区至今农牧民穿用古老滑雪器具的滑雪姿态,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这是已知的我国范围内最早的反映滑雪内容的形象资料。经考古学家的初步鉴定,该远古民族滑雪狩猎的岩画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距今1万年前”(一说距今约1-2万年、1-3万年)。②能够确定阿勒泰是人类滑雪最早发源地,被称为中国“滑雪之父”的单兆鉴先生(从事滑雪运动60余年,是中国第一位全国滑雪冠军,曾任国家体委总局滑雪处处长、中国滑雪协会秘书长等)作出了重大贡献。单兆鉴先生注重运用科学思维寻找人类滑雪最早发源地,他认为滑雪起源的证据,不能只凭一幅岩画、一个传说、一副出土的雪板、一篇专家的文献而确定,应是根据基本条件,综合多方面元素科学论证。2004年单兆鉴首先撰写了“人类滑雪起源应具备的基本条件”的研究论文,系统提出:(1)滑雪起源一定是在天气寒冷的地域。(2)滑雪起源一定是在降雪量大,且存雪时间长的地域。(3)滑雪起源一定是在能提供制造“滑雪器材”所需的木材来源方便的地域。(4)滑雪起源一定是在能体现出滑雪速度的多山丘地域。(5)滑雪起源一定是在人类早期生活、生产的地域,滑雪能成为当时人类冬季狩猎的重要工具。然后以这些基本条件与长期实地考察的结果进行参照对接,论证新疆阿勒泰地区具备了人类滑雪起源的一切基本条件。③考古实践验证了他的见解,同时得到国内外同行的普遍认可。④2006年12月15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了“中国・新疆・阿勒泰是人类滑雪最早起源地”的新闻发布会,与会中国专家从不同角度学科严谨地论述了中新疆阿勒泰地区是人类滑雪最早起源地的证据,会中中国专家单兆鉴先生宣读了《阿勒泰宣言》。2015年1月18日,参加在阿勒泰市举行“阿勒泰人类最古老的滑雪地域-2015中国阿勒泰国际古老滑雪文化交流研讨会”的中外专家,通过了《2015阿勒泰国际古老滑雪文化交流研讨会专家宣言》。中国专家单兆鉴先生、挪威专家卡琳・博格女士、美国专家尼尔・拉尔森先生分别代表亚洲、欧洲、美洲三大区域共同用中、英文两种语言宣读了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2015阿勒泰宣言》,其中指出:“中国新疆阿勒泰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古老滑雪地域。这不仅是人类滑雪历史上宝贵的遗产,亦是对世界滑雪文化的重大贡献。我们对阿勒泰市政府和中国专家的专业成果给予充分的肯定及支持”。2019年12月,单兆鉴先生在第十四届新疆冬博会“世界高山滑雪论坛”上表示:“阿勒泰的冰雪文化正在慢慢崛起,古老的滑雪文化不仅是阿勒泰人的财富,更是世界的遗产,阿勒泰一定会成为世界滑雪人向往期待的胜地。”
新疆阿勒泰汗德尕特乡敦德布拉克洞穴约1万年前的滑雪狩猎彩绘岩画
右侧图像是将左侧图像上端的滑雪人加以放大
①吴晓华《滑雪运动起源的思辨—由阿勒泰史前岩画引发的思考》,收入单兆鉴、 阿依肯加山主编《中国阿勒泰国际古老滑雪文化论坛报告》,光明日报出版社2016年,第234-238页。②吴晓华《滑雪运动起源的思辨—由阿勒泰史前岩画引发王博《阿勒泰是人类滑雪最早发源地探索》,收入单兆鉴、王博主编《人类滑雪发源地——中国·新疆·阿勒泰》,人民体育出版社、新疆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46-63页。③单兆鉴《中国新疆阿勒泰地区是人类滑雪发源地的研究历程纪实》,收入单兆鉴、王博主编《人类滑雪发源地——中国·新疆·阿勒泰》,人民体育出版社、新疆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17-33页。④单兆鉴、阿依肯加山主编《中国阿勒泰国际古老滑雪文化论坛报告》,光明日报出版社2016年,第48-49、186-187页。孔繁敏:京张冬奥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北京联合大学文理学院教授。著名的奥运专家。